同人复健中

【走灰】夏夜雨慕音

以原作为基础,不可避免地被刚才更新的第3话影响,ooc预警。


Summary:一场暴雨把阿走和灰二都淋湿了。


八月,一场朦胧的夜雨飘洒在白桦湖中,细雨打落在湖畔树木的针叶上奏出了密密麻麻的雨音。一栋别墅被昏暗的针叶林环绕,里面亮着暖洋洋的灯光。

别墅的一楼只剩阿走和清濑两个人,其他竹青庄的同伴们正在二楼盖着毯子呼呼大睡,阿走甚至能依稀听到尼古的鼾声。

“快喝吧。”

清濑将一晚盛着热姜茶的碗递给阿走,茶面上青烟袅袅。

阿走伸手去接,他与清濑的手在无意中交叠,引得阿走的心神在那只手上停留了两秒有余。阿走的指腹滑过掌下骨节分明的手,那里肌理的触感并不细腻,估计是因以前日夜操劳全宿舍人的伙食而落下的粗糙;裹着指骨的皮肤很薄,轻易地散发出仿佛由骨骼深处而来的凉意,不过一股来自于碗中姜茶的热意正从清濑的指缝中漏出,温暖了阿走同样发冷的手。

“阿走?”

阿走从发愣中回神,他把碗捧在手心问清濑,“你不喝吗?”

“你先喝,我的在厨房,”清濑将自己的那份姜茶取出,他在阿走对面的位子落座,“头发有吹干吗?可别感冒了。”

“吹干了。”

“很好,”清濑满意地一笑,随即又露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以后夜跑要注意天气,虽然下雨时的气温与湿度很适合长跑,但在雨里很容易发生意外,若受伤的话,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阿走虚心受教地点头,现在的他没反驳的底气,大概在一个多小时前,他被一场可预见的大暴雨堵在湖畔亭子里。

“时间已经不早了,碗放这里就好,我明天起来再洗。”

“灰二哥,我......”对不起,我必须道歉,今晚的确是我太冲动了,还害得灰二哥也一样被淋成落汤鸡。

清濑对阿走心有灵犀,未等阿走把话道出,他站起身,用力地揉了一把阿走的黑发,“没关系的,上楼睡吧。”

少有地被前辈如此对待,比起无所适从,阿走内心里更多的是欢喜,他晕乎乎地点头,跟着清濑一起回到二楼就寝。他们小心翼翼地像玩扭扭乐※一样越过在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同伴,回到各自的被窝里。

“晚安,阿走。”清濑轻声说,双眼立即犯困地闭上。

“晚安。”

阿走平躺,倦意伴随室外的雨声与身旁清濑的呼吸声向他袭来。

终于困了,为什么刚才我就不能老实睡着呢?明明一样下着雨......但是现在好困。

阿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听到雨水滴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一滴又一滴,而他的思绪也慢慢远去。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雨水渗过瓦顶掉落到阿走所坐的椅子上汇成一个小水洼,发出嗒嗒嗒的声响,听得亭子里的避雨人心烦意乱。阿走把自己挪得离水洼远远的,以免裤子被溅上带有尘埃的水。

其实避不避都无关痛痒,在半个小时前,阿走全身上下就被这场暴雨浇得无一处干爽,用不着在乎裤子上有没有污迹,他现在只是对跟雨有关的一切深恶痛绝,活像一个因恶劣天气而被夺去前往游乐园机会的孩子。

今日白桦湖的天气是夏季集训以来最差的,密云始终笼罩在湖泊与山坡,过高的湿度使得奔跑后流下的汗水无法顺利挥发,加上空气缺氧的影响,练跑的竹青庄一伙都叫苦连天。

阿走的心情也因天气而相当不爽,他对自己夜晚的环湖跑时的状态不够满意,但还没待到他改善过来,清濑便下令全员返回别墅。阿走理解清濑的想法,清濑是为了避免前几天双胞胎在雨夜中失踪的事情再次发生,才强制他们停止练习,但不爽的心情难以压制,阿走的理智与感性在他返回别墅时到达分庭抗礼的地步。

精神焦灼令阿走的身体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他的感官渐趋敏锐,原本不算大的风雨,在他耳中俨然成为了让整栋房子发出悲鸣的凶恶歹徒,二楼的窗户处甚至传来怨灵般嘶哑的低语。众人入睡后,阿走仍在垫子上碾转反侧,思慕跑步的心情恰似少年思慕少女、雨水思慕雨声。

为什么下雨要有声音呢?就不能安安分分地下吗?这让我怎么睡呢?阿走在心里又对暴雨发了一顿牢骚。

他终是屈服于对跑步的饥渴之下,蹑手蹑脚地下楼穿上跑鞋,一声不吭地独自进入雨里慢跑。

然而,阿走甚至还没来得及完成环湖一圈,雨水倏然以磅礴之势坠落,为能见度不高的夜色降下重重帐幕。过大的雨势让雨水不断滑入跑者的眼眶,为保障安全,阿走不得不跑进附近的亭子避雨。

进入亭子后,阿走立刻脱下吸满水的外套、鞋与袜子,他一边悻悻然地扭着外套与T恤的水,一边看向亭外,断定自己一时间是没法返回别墅了。

可恶,真是倒霉!难道我是个雨男吗?外套被阿走随便一甩至亭下的长椅靠背上,因为是出门练跑,他身上也没带手机,无法与清濑他们取得联系。阿走悔不当初,被暴雨洗刷的高原深夜气温急剧下降,再加上衣物都湿淋淋地黏着皮肤,若再这样继续下去,他势必会感冒发烧,遗憾地错失以良好状态进行强化训练的机会。

风雨劲烈,被围困于亭子内的阿走在按摩放松完腿部肌肉后便无事可做。他如今唯有等待,等大自然能垂怜于他。倚坐在椅子上的阿走显得非常颓废,他现在就是一棵被灌溉过多水分的植物,根部腐朽,迫切地希望有人能来施救。

可又有谁会来呢?时间已接近凌晨,除了我这个傻瓜之外,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愿意跑在这冰冷的、令人失望的大雨里?

不知是否因为周遭的漆黑与寒冷,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与孤独蔓上阿走的脑海,他想起了自己那不敢向竹青庄同伴交代的过去,想起了榊浩介、高中田径部教练,以及他的父母。




人们常说,名字是长辈对后代所保持的美好愿景的最直观表现,名为“抚子”的人被期待成为亭亭玉立的淑女,“龙之介”被赋予了成为才华与强大兼具的祝愿。

而藏原“走”,我的双亲的期盼仅在这普通的单字中便可见一斑。

一直以来,我认为和喜爱与否无关,我就是一个为奔跑而生的人,这种类似于信仰一样的东西让我的步履不断向前,进入高中之后我如父母期待中那样叱咤于高中田径界。可与荣誉一同而来的却不是喜悦,我发现了,在为跑步而生之前,我是一个人,那意味着我需要融入社会、建立社交关系,要适应田径高中部里的人。

在田径部,速度不是唯一的法则,除此之外还有上下级与前后辈间的阶级关系,威权管理乃家常便饭,卑微屈身是理所当然。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人不能纯粹地跑步呢?为什么榊他们要畏畏缩缩地在阴影下跑步呢?简直意义不明,我厌恶那样,厌恶榊他们对教练的绝对服从,厌恶教练对学弟努力的践踏,那些人感觉就像……在玷污跑步一样。

因此,在我将拳头砸向教练的鼻梁时,我想,这不过是为学弟取回公道,我没有错。对于自己正进行的暴力行为,我没有丝毫悔意,甚至在那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快与满足。

可是,榊却说:“你真是个自私又傲慢的混蛋。”

更衣室里没有人对这句话有异议,完全的沉默让我茫然了,恶心感占据我的胃部,心脏失控地搏动。

为什么没有人明白?跑步难道不应该是一种为自我而生的存在吗?假如跑步真的是被人类思想所束缚的话,我一直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跑?

我得不到答案,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跑步背叛了我,过去无数个为自由而奔跑的日夜都苍白无比。我离开了田径部,父母对我失望透顶,任由我背井离乡地去到东京。他们说我太天真了,或许那座人来人往的城市能教会我世态炎凉。

我对此没有意见,即便是孤独一人也没有关系,我不需要无法相容的思想与羁绊。




然后,灰二哥出现了。

那个人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匪夷所思、捉摸不透。他狡黠而偏执地强迫竹青庄的我与外行人参加箱根驿传,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家伙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可当他开始指导训练我们时,他所展现出的尊重与智慧让人欲罢不能,等我回过神时,我已开始追随这个与众不同的领导者。

更重要的是,对着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能说出“我对你有信心”和“你不是孤单的”一类的话,能如此急切将信任交托出来、强硬地塞到别人手里,灰二哥所做到的这些我都非常佩服。

那个人还告诉我,你要变强。

强到底是什么呢?我还不太清楚,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太多:我在配合他人上仍十分笨拙,对胜负颇为执着,坦露自己心声时脑里的文字库会像被清空一样。

但比起以前,现在的我能更快乐地跑起来,一个清晰的目标久违地出现在我面前。






虽说是那样,但结果还是没什么耐性啊,就这么跑出来了。阿走看着亭外的雨水纳闷地磨牙,烈风把湖畔边的树刮得与地面形成锐角,雨水顺着势头浇进亭子里,打湿了亭内一半的地面。

从屋顶滴落到椅子上的雨点响得越来越密集,配上暴风雨的哗哗声,听得阿走的耳朵近乎失聪。

因此,当一把声音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时,阿走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了。

“走——阿走——”

我已经想回去想到这种地步了吗?阿走受冷地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阿走——阿走——喂——”

这听起来好像平常灰二哥喊将厕纸咬得七零八落的、不听话的尼拉出来接受惩罚时的声音。

嗯?

阿走侧过头去看。

清濑双手撑着已经被吹得东倒西歪的雨伞出现在不远处的人行道上,他的怀里还夹着一把未用的伞,就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层雨帘,阿走依然能看到清濑脸上浮现的扭曲的表情。由清濑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比高原雨夜更加逼人的寒气吓得阿走牙齿打颤,宛若那个走近他的人不是清濑,而是都市传说里出没的凶狠恶鬼。

糟、糟了,他看起来气得要命。阿走从椅上蹦起身,惊慌地看了一下四周,可他无处可逃。

清濑缄默地走进亭子,他合上备受摧残的雨伞。

“灰、灰二哥……你先听我说……”阿走吞咽一下,紧张地注视清濑将另一把雨伞的伞柄勾到他外套旁的椅背上。

“藏、原、走!”

清濑咬牙切齿,他一个突步,握成拳的双手在被他吓得发愣的阿走的太阳穴上使劲一拧,“你是傻的吗?!为什么不在发现天气不对时回别墅?你想死吗?”

“好痛!灰二哥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居然还敢问我为什么?你一晚上动来动去,还起身离开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这里!”

“痛痛痛痛!!对不起!灰二哥!对不起!原谅我吧!”

清濑气得听不进阿走的话,他毫无怜悯地加重手上的力度,“那么想死的话,现在我就用拳头来送你上天吧!你个白痴!”

“所以说真的非常对不起!灰二哥!非常抱歉!”

这场惩罚以施罚者拧到、被罚者喊到没力气的局面结束,阿走与清濑都累得气喘吁吁。

清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疲惫地坐上长椅,而阿走呆立在一旁,心虚地紧盯自己光着的脚丫,好似他的脚突然长了六根脚趾。

“阿走。”

“……在。”

“没有受伤吧?”

“嗯?”阿走愕然地抬头。

“我在问你,有没有受伤?”清濑重复道,他的声音平静,语气里的无奈满溢而出,几秒前还在熊熊燃烧的怒火已灭了一半。

“我没有受伤,”阿走小心翼翼地试探,“灰二哥?”

“你惊讶什么?你以为我是为了责骂你才来这里的吗?谁会为那种无聊的理由而来,”清濑顿了顿,“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因为知道你今天的状态不佳,所以你离开别墅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但我太天真了,明明应该更加谨慎地及时去阻止你才对。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阿走在心里喊,一抹刺痛因清濑的歉意而在他的胸腔里游走,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在疼痛的尽头,细软的热意正安静而灵动地流淌着。

“不是这样的,灰二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你什么都没做错,相反你能来到这里,我就已经......

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得到阿走体谅的清濑笑了,他向阿走招手,“不要站在那里,风吹得冷,过来坐吧。”

被清濑的笑容牵引,阿走在清濑旁边坐下,发现清濑细心地坐在长椅中间,将他与椅上的水洼隔开。

“灰二哥,那边有水,不介意的话坐过来一点吧。”

“没事,反正都这样了,那点东西也没什么关系啦。”清濑弯腰脱下跑鞋与袜子,像阿走那样光脚踩到地上,几滴雨水随风落到了他向前舒展的脚上,“希望雨快点变小,或者干脆停下来,这样根本没法出去呀。”

“对不起。”

“好啦,你刚才已经连珠炮一样喊了十几次对不起,不用再继续说了。不过果然还是要给你一个教训,让我想想……就罚在剩下的集训里,在我当值做饭的时候要协助我,怎么样?”

“唔,真的要做饭吗?”阿走迟疑得想象接下来自己苦恼地拿着铲子的模样。

“那已经很划算了,再说也不是让你来掌厨,五天里有两天要吃你做的料理的话,诚太他们会抱怨的。”

“我厨艺也不算差呀!”

清濑棒读,“的确,毕竟还没到吞不下去的地步呢。”

“你不用再说了,我协助还不行吗?”阿走挫败地接受惩罚,他深知自己说不过能言善辩的清濑。

清濑满意地点头后话锋一转,“话说,我来之前你一直在想什么?我喊你的时候,你完全没反应,害得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阿走垂下眼,他淡淡地说,“没什么。”

清濑沉默地观察阿走一会后选择不追问,“好吧。”

我是不是应该说出来比较好?用这个作为互相信任的证明。可是,灰二哥也没问我……

“放心,现在的话,假如你不想说,我什么都不会问。再说,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不是吗?你只要安心跑步就够了,不用在意那些东西。”

阿走不禁把视线全部投入到清濑身上。清濑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散在额间、黏在颈后的头发在夜里泛着朦胧的水光。

一颗水珠沿着清濑脸庞的轮廓线滑下,最后在清濑的下巴处坠落。当水珠落到清濑的腿上时,屋顶滴在椅上雨水发出了相映成趣的响声。

与在春季星空之下,清濑第一次说出“我对你有信心”时一样,一盏灯径自在阿走的心尖点亮,紧接着,一团又一团微小的火苗随着雨滴声坠入灯火中,一时间,周围流光溢彩,美丽的光芒完整地填满了阿走的心。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阿走朝清濑伸手,用手背擦上清濑的脸——







阿走缓缓地睁开眼,迷糊地侧过头,望向卷着毯子睡在自己身旁的清濑。虽然不知道时间,但阿走确定他们身处集训别墅的二楼。

混沌的思维在阿走忆起梦的内容后立刻清醒,阿走猛地别过头,不敢继续看熟睡的清濑,血气正奔腾地涌上大脑。

这个梦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是挺还原现实的,灰二哥有来接我,也有跟我一起聊天,可是最后,最后是怎么回事?

阿走完全搞不懂情况,睡意被混乱的心情一脚踹开,心脏急促地跳动着。

屋上,雨仍在幸灾乐祸般地滴答作响。



FIN

03/11留言 : 感谢阅读,可能无法回复每条评论,但所有评论我都有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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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 扭扭乐:一款需要运用肢体的团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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